本報7月9日報道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獲獎作品《童年再現(xiàn)與兒童文學重構》被指抄襲一事后,不少媒體進行了跟蹤報道,然而《如此狂抄,枉獲魯獎》一文的作者柯棣祖,其身份仍處于曖昧狀態(tài)。這位自稱“文責自負“的作者,究竟是誰,成為此事的關注焦點之一。
記者昨日再次致電北京聯(lián)合大學科研處,求證柯棣祖文中所稱“文學獎與當代文學研究”課題?蒲刑庁撠熑嗣鞔_告訴記者,該校所有課題,在科研處都有備案登記,經(jīng)過仔細核查,確保該校并無“文學獎與當代文學研究”課題,“恐怕是這個作者臆造出來的課題吧,不知道為什么要抹黑我們學校。”
而作為《如此狂抄,枉獲魯獎》一文的發(fā)表媒體,《文學報》主編陳歆耕表示,作者究竟是誰,并不是最重要的,應該看重文學批評本身。他同時告訴記者,《文學報》準備刊發(fā)譚旭東發(fā)布的公開回應文章。
魯迅文學獎由中國作協(xié)魯迅文學獎評獎辦公室具體組織,記者昨日聯(lián)系了中國作協(xié)相關負責人,對方表示已經(jīng)看到媒體的報道,但暫時沒有明確回應。
■ 詳解《童年再現(xiàn)與兒童文學重構》
作為理論著作,《童年再現(xiàn)與兒童文學重構》有一定專業(yè)門檻,為此,本報約請兒童文學研究者、南開大學文學博士黃曉丹對譚旭東作品進行了文本分析。
疑問一 引文比例為何如此之高
詳細閱讀譚著的前三章后(占全書總量60%),將書中所有引用文字(包括直接引用和間接引用)標注為藍色,據(jù)目測有70%以上的面積是藍色的。
根據(jù)譚著的電子版本進行統(tǒng)計,并從引用程度及引用在全文構建中的功能看,譚著主要引用了十本書:尼爾·波茲曼的《童年的消逝》、大衛(wèi)·帕金翰的《童年之死》、Perry Nodelman的《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約書亞·梅羅維茨的《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上笙一郎的《兒童文學引論》、蒙臺梭利的《童年的秘密》、尼爾·波茲曼的《娛樂至死》、伯格的《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敘事》,周采、楊漢麟的《外國學前教育史》、詹棟梁的《兒童哲學》。從引用程度及引用在全文構建中的功能看,譚著對以上十本書的引用可以分為三類:
第一類:譚著直接照搬了該書的主論點、分論點、論證邏輯、支持材料和表述方式。在譚著中,《童年的消逝》、《童年之死》起到了支撐起“童年”論述的作用,《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起到了支撐其“兒童文學”論述的作用,而《消失的地域——電子媒介對社會行為的影響》則支撐其關于媒體的一般性論述。
第二類:譚著在涉及某些具體問題時進行集中而單一的引用。第二章第一節(jié)《童年的歷史構建及價值確立》中,第四條到第八條注之間近兩千字對世界歷史中兒童觀的梳理,全部來自于周采、楊漢麟的《外國學前教育史》。引用源單一,引用源是課本而非專著,沒有對援引材料進行辨析。
第三類:譚著隨意拆散原著中的論述,將之隨機分配到自己論文中的觀點下作為支撐。比如在第二章第一節(jié)第二部分《童年價值的確立》中,他在“童年有獨立的文化形態(tài)”、“兒童有自己的精神哲學”、“決定人的一生和人類未來的命運”三個分論點下各引用了一條蒙臺梭利的話為證。譚著將蒙臺梭利的話從其原著中隨意裁出,分置在三個分論點下。這些材料與其論點并無切實相關性,可以互相倒換而不影響表達效果。
疑問二
書中得出什么水平的結論
采取托福閱讀的方法來閱讀譚著,即標注中心論點。在去掉大量引文后,書中論點一覽無余。這些論點的來源基本渠道也分為三類:
第一類:將原著的分論點抄襲為本文的分論點。如論述“電視給純真的童年帶來影響”的三個分論點“羞恥的概念被沖淡”、“禮儀的意義降低”、“好奇心失去存在依據(jù)”全部來源于波茲曼。
第二類:得出比引文更低層次的結論。如大量引用了論述電子媒介如何影響了童年生活狀態(tài)的名著,如《蕭瑟的童年:拔苗助長的危機》《失落的兒童》《童年的消逝》后。得出結論“電子媒介時代確實改變了童年的生活狀態(tài),使人們不得不重新認識兒童和童年的處境”。
第三類:得出不需要研究就可以獲得的結論。如“的確,在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有一些學生因迷戀上網(wǎng)影響正常的學習,學習成績下降……”
此前報道提到,從譚旭東的博導到魯迅文學獎評委的大量學術界人士都對這本書印象淡薄,這種淡漠的印象與這本書的潛質(zhì)是一致的。因為譚著以看似非常先進的話語得出了非常陳腐的結論,因此在審閱者一掃而過的眼光下,它就同時獲得了“深刻”和“正確”的兩種印象。 |